【陳峙維專欄】迎接唱自己的畢業歌的時節
2024/05/08 18:38
再過一個月，鳳凰花開的時候，各級學校將舉行畢業典禮。不知還有多少讀者對「青青校樹，萋萋庭草，欣霑化雨如膏」，或是「驪歌初動，離情轆轆，驚惜韶光匆促」這些文字有印象。年長的讀者，第一眼見到這詞句，心底是否浮出了音樂旋律？腦海中是否上映了自己中小學畢業典禮的景象？這兩句分別是〈青青校樹〉與〈驪歌〉兩首歌的第一句歌詞。兩首曾經是六月最常聽到，但今日只存在記憶中的畢業歌。
以前的畢業典禮一定會唱三首歌：國歌、校歌、畢業歌。與典禮上可能出現的各種配樂相較，諸如畢業生進場、長官來賓致詞、頒獎到背景音樂，這三首歌曲更為重要。今日無論政治環境怎麼改變，國歌還是一定要唱，願意開口的人變少也罷，學校有樂隊或合唱團的可以代勞，不然也可以播帶子。而代表一所學校的校歌當然不能少，若有出席貴賓是校友，或有家長剛好也是同一所學校畢業的，還可能一起唱得熱淚盈眶。那畢業歌呢？
比起唱國歌的隆重形式，唱校歌的認同感與榮譽感營造，唱畢業歌或許是畢業典禮上設計來讓學生淚崩的橋段。今日的畢業歌大多是校方或參與籌備典禮的學生挑選的流行歌曲，或是應屆畢業生利用課餘時間精心製作的原創歌曲。這些歌曲有貼近生活又能道出年輕學子心聲的白話文歌詞，以及琅琅上口的旋律和具流行音樂風格的編曲配器，學生不是早已熟悉，就是能很快學唱。典禮上一開唱，情緒一來，很快就會哭成一團。
諸如周華健〈朋友〉、蘇打綠〈當我們一起走過〉、張惠妹〈永遠的畫面〉，或全國15所高中學生共同創作的〈風箏〉、高雄道明中學的〈夢想藍圖〉等，都是今日中小學畢業典禮頗受歡迎的曲目。解嚴之前，在學生沒這麼多「意見」，校方也相對保守的年代，今日幾乎被遺忘的〈青青校樹〉和〈驪歌〉是唯二畢業歌。在我看來，這兩首歌曲旋律平易近人，絕對稱得上琅琅上口，聽三次就能跟著唱，但歌詞難懂的程度不亞於中華民國國歌。
〈青青校樹〉原曲〈Song for the Close of School〉（放學之歌），首見於1871年在美國出版的一本給中小學生的歌集《The Song Echo》中。傳入日本後，這首歌1884年填上日文歌詞成為〈仰げば尊し〉（仰望師恩），收錄在小學生的唱歌課教材中，後來也傳到日治台灣。國民政府來台後，繼續在各級學校使用日治時期已通行的歌曲教材，這一曲便由竹女中國文教師俊郭輝填上四六駢文句式的中文歌詞，在眾多學校的畢業典禮演上演唱。
〈驪歌〉原曲〈Auld Lang Syne〉（往事時光），是一首蘇格蘭的民歌，通常在跨年夜或各種聚會結束的場合演唱。傳入日本後，1881年填上日文歌詞成為〈蛍の光〉（螢之光），也收錄到小學生的唱歌課教材中。該曲以晉代車胤捕捉螢火蟲照明讀書的故事發想，要畢業生珍惜昔日的同窗情誼。國民政府來台後沿用此曲，但採用的是曾任「中央訓練團音樂幹部班」副主任的華文憲，在「國民革命軍北伐時期」所填寫，也是四六駢文句式的中文歌詞。
解嚴之後社會風氣漸開，且數位音樂軟體日益普及而使製作門檻大為降低，高中生除了在畢業典禮上唱流行歌，也自己創作畢業歌。歌詞採駢文句式且文意晦澀的〈青青校樹〉和〈驪歌〉逐漸退場。2012年擎天唱片見高中生在網路平台分享原創歌曲和MV，決定出資製作一張全國高中生的畢業歌專輯。於是，包括建中、北一女等15所學校的畢業歌，加上15校同學們共同創作的〈風箏〉，屬於台灣高中生的第一張畢業歌專輯《風箏》，就此誕生。
這一路下來，年年都有這樣的高中畢業歌專輯，創作並演唱自己的畢業歌成為台灣高中生的畢業儀式。2022年，瘟疫差不多鬧完，《風箏》發行10週年之際，擎天唱片找來當年共同創作〈風箏〉，早已出社會的同學們重新演唱並攝製紀念MV。2024全國各級學校的畢業歌創作甄選正進行中，除了全國矚目的高中共同創作之外，各校會有什麼驚喜之作，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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