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戰爭正掀起新興市場的政經危機
2022/05/01 09:32
在印度洋島國斯里蘭卡，千瘡百孔的經濟已逼迫成千上萬民眾走上首都可倫坡街頭抗議，聲嘶力竭要求總統為連串錯誤政策及通膨惡化辭職；一海之隔的印度最近則遭逢缺電與停電所苦，而其南亞鄰國巴基斯坦的總理4月甫被國會趕下台；在中東的黎巴嫩、北非的突尼西亞和埃及，以及拉丁美洲的秘魯、巴西等國，近來也因生活成本飆高而瀰漫著動盪不安的氛圍。
儘管這些衝突事件分散在各大洲，看似互不相干，也有其個別形成背景，但有一個共同因素加劇這些國家的危機─俄羅斯入侵烏克蘭。
由於俄烏兩國是農產品及石油、天然氣的出口大國，這場戰爭使全球糧食、能源供應更加惡化，也導致這些飽受新冠疫情肆虐的新興市場國家深陷缺糧、缺電及民生凋敝等困境，聯合國糧農組織估計，全球糧食價格目前處於歷史最高，全世界約有近9億人正面臨糧食不安全問題，民眾的怒火正在逐漸延燒到治理不善的政府身上。
這種似曾相識的情景也喚起了2008年和2010年的痛苦記憶，在近代史上食品通膨已在亞洲、中東及北非引發了24場政治動盪，也是觸發「阿拉伯之春」的主因，當時風起雲湧的改革訴求，導致多國政府垮台與政權更迭。
斯里蘭卡首當其衝 通膨率18.7%、貨幣貶近四成
斯里蘭卡的經濟危機因俄烏戰爭益形惡化，18.7%的創紀錄通膨率、輪流停電、民生基本物質短缺，外匯存底幾乎只能勉強支應兩個月的進口費用。該國的貨幣2022年迄今劇貶近40%。 日前已暫停了償付外債，將僅剩的寶貴外匯存底用於進口食品和能源。這些紛至沓來的風險，已將斯里蘭卡推向主權債違約邊緣，經濟瀕臨崩潰。憂心前景黯淡的民眾接二連三上街頭抗議，要求總統拉賈帕克薩（Gotabaya Rajapaksa）辭職下台。
斯里蘭卡可能是第一個、但絕不會是唯一深受俄烏戰爭波及的國家，其他脆弱新興國家的處境也著實堪憂，從巴基斯坦、埃及到突尼西亞、黎巴嫩，到秘魯、巴西都有類似的危險。
民生物資短缺 中東北非國家動盪
深受物價飆漲之苦的巴基斯坦，政府無力從外國購買煤炭或天然氣，只好減少家庭和工業用電。在經歷數周政治動盪後，國會在4月9日通過不信任案，罷黜了總理伊姆蘭．汗（Imran Khan），他的支持群眾又發動連串的街頭示威。
過去兩年遭疫情重創經濟的埃及，如今因通膨及外資撤離在痛苦深淵中掙扎。「阿拉伯之春」起義的搖籃突尼西亞，不僅嚴重缺糖、麵粉等民生物品，數月來麵包價格飆升25%，資金困窘的政府從2021年2月以後至今（2022）年4月至少四次提高了燃料價格，財政也逐漸枯竭，甚至無法支付公務員薪資。黎巴嫩情勢也因俄烏戰爭而每況愈下，俄、烏供應黎國約95%小麥，全國約有八成人口面臨糧食不安全。
IMF示警 : 低所得國家將有廣泛債務違約危機
隨著美國聯準會啟動了20年來最激進的貨幣緊縮政策，國際貨幣基金（IMF）擔心，這些國家最終可能爆發廣泛的債務違約危機，如骨牌般一個個倒下，嚴重威脅世界經濟從新冠疫情中的脆弱復甦。因為美國升息意味著這些已債台高築的新興市場國家的償債成本大增，進而引發資金出走潮。IMF在最新的《世界經濟展望》將俄烏戰爭的影響比喻為席捲全球經濟的「地震波」，將迫使許多低所得國家需債務重整。
彭博經濟研究將土耳其和埃及列為最易受烏克蘭戰爭的「經濟和金融外溢效應」影響的主要新興市場，還將突尼西亞、衣索匹比亞、巴基斯坦、迦納和薩爾瓦多列有立即危險無法償債的國家。也許這些五個國家的違約對全球經濟的直接影響很小，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回顧歷史，開發中世界的危機蔓延經常遠超出其起點。
在2000年代創造「金磚四國」一詞的前高盛經濟學家歐尼爾憂心說，當前環境的不確定性是他自1980年代初期從事金融工作以來最大，「如果通膨風險持續存在，央行被迫收緊政策，對於某些新興市場將是一場災難」。最具體的跡象是與IMF洽談紓困的國家隊伍愈排愈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