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台語「花巴染苗／ hūe-pa-ni-niau／」及「胡說八道」
2024/11/18 1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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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18 16:52
本文論說台語一個常用成語，描寫五顏六色或是色彩紛雜的四字俗語，《教育部台灣台語詞常用辭典》誤寫作「花巴哩貓」，它的漢字語源是「花巴染苗」，由此引申對漢語「胡說八（巴）道」的語源思辨。
漢語「胡說八道」是以訛傳訛的成語，它的語源疑是「胡說巴道」，「胡說八道」既為約定俗成的俗語詞彙，於是將錯就錯習以為常，但是官方編輯的《教育部台灣台語常用詞辭典》裡諸多誤導台語漢字書寫，可以用台灣話「大落氣 」來形容，有學者批評編者「鳩佔鵲巢」斥其如同「詐騙集團」。
數周前，筆者在 YouTube 頻道上看到發自中國的《藝述史》討論「胡說八道」，節目中臆測「八道」是何物，我驚訝地發現雷同的話題在二、三年內已重複至少三、四次，而由「胡說八道」所衍生的話題也有數十個節目。
一年前，台灣的漫畫節目說「胡說八道」不是貶義詞，是佛教的正見、正思、正語、正業、正命、正念、正定、正精等正八道，上述《藝述史》還添加了道教的八道：入道、學道、訪道、修道、得道、傳道、了道、成道。
「胡說八道」為什麼成了熱議的成語話題？主要是「八道」並非常理可以解釋的事實，包涵「八」的漢語成語很多，比如亂七八糟、四面八方、七手八腳、八面玲瓏，還有古代《易經》裡的「八卦」，現代美國問卜的「神奇八圓球（Magic 8 Ball）」 等，台灣話也有俗語話音用數詞「三八」或「八珍」來描述愚蠢，特別是用於譏笑女性。
漢語「八」音含義有蔑視貶意的由來，應緣起於漢人輕視欺負少數民族「巴人」，這要從我研究台語形容「麻臉」（pockmarked face) 的現代漢語，即俗稱「貓面／nīau-bīn」講起。
近年來，研究台灣話／福建話的正當漢字已成顯學，因為我生長在「世說台語」（我首創的摹仿造詞，已有兩本台語著作為書名）的地主大家庭，兒時逃學混入「三教九流」比我年長的「遊手」玩伴，熟悉市井台語，感謝雙親，我終能悔改而有好的教育，並習得多種語言，甚至踏入學術研究的「頭祿」（頭路）。
我在研究台灣話的漢字語源中，看到劉建仁先生網站討論上述的「貓（猫）面」，劉先輩認為「猫」白話音bâ／ba5 如痳／麻，它是由來「狸猫混同」，但我對此解說懷疑良久；劉仙（台語「先」輩）是有規矩的音韵學家又精通日語，我則是比較富有想像的、所謂側面思維（lateral thinking) 的研究者，也通曉英日語，並涉入多種歐洲語言及現代語言學。
某日，我看到法語的地理畫報月刋《GEO》封面，是一個年輕英俊滿臉刺青的緬甸人，當即想起法國大科家巴斯德 (Louis Pasteur）的名言：「機會青睞有準備的人（Chance favours the prepared mind）」而引起「苗頭」線索（日語漢字叫糸口ito-guchi)，並記起在台灣網路上看到有提及「貓空」、「苗栗」兩處地名原稱是「貓里」的漢語美化等，我很自然地演釋「貓面」應是「苗人刺青的臉孔」，簡稱「苗面」的訛音。
在漢語多數方言的書寫中，台灣話或分佈廣域的閩南方言，文白異讀是最錯綜複雜的問題，但一旦找到「頭緒」就可化解一堆失落的口語漢字，如上述「花巴染苗」的白話發音「ㄏㄨㄟ- ㄅㄚ- ㄋㄧ - ㄋㄧㄠ／hūe-pa-ni-niau／，就是「巴人的花様紋身，苗族的染色刺青。」
這個詞還有一個變形：「苗比巴」訛音「貓鱉豹／nīau-pí-pah／」比喻顏色混雜、苗面比較巴身，那一族人刺臉紋身顏色花樣比較繁多？同理，台灣話俚語的「三八」就是「山巴」的貶稱。
為何「巴」族的貶義不如「胡」人的蔑稱普遍？我的猜測是「巴蜀」古國在戰國時代即被秦楚侵佔而逐漸與漢族同化，但是，漢語泛稱的「苗族」至今仍是種族分歧、名稱各異，廣泛分佈於中國及中南半島，以致於歐美的移民自稱「Hmong」。
再者，中古以後逐被同化或消滅的巴族，也比較容易被遺忘，而台語或閩南語保留不少古漢語，福建話尤以商周時代河南一帶的口語為主，庶民的祖語不容易流失，尤其是遠離北方官話的影響甚少。因此，胡人的說詞、巴人的道理造句「胡說巴道」，以訛傳訛寫成「胡說八道」，「三八」就是譏諷「山巴」，無理亂寫的「花巴哩貓」就是「花巴染苗」，不必再胡說八道一大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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