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醫隨筆19一群醫界老兵的回憶饗宴】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下)

種種我個人的經歷,使我對於醫學之外存在著不可思議的力量一事,存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

傅懋洋(高雄長庚醫院臨床教授、傳壽醫療基金會董事長)
2025/01/28 09:52
許多經歷讓我們不得不相信,醫學之外,另有一股超自然的力量存在。

上一次在一篇「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文章裡面,提到了一些在醫學上沒有辦法解釋的事情後,接到不少朋友及讀者的迴響,告訴我他們自身的一些經歷,讓我們不得不相信醫學之外,另有一股超自然的力量存在。

記得我在台北榮民總院擔任住院醫師的時候,有一回跟另一位陳姓醫師共同照顧內科加護病房,當時是兩人一組每個月換班。加護病房的病人大部分是在急診或普通病房急救後,病情嚴重甚至瀕臨死亡邊緣,才會被送到加護病房進行特別照護,以增加將病人搶救回來的機會,由於本來病情就不好,所以在加護病房內隔三差五就會有病人過世。但是在我跟陳醫師的照護下,不知是我們兩個人運氣比較好,或是八字比較重,近三十天左右居然都沒有任何病人死亡,創下了榮總開院以來的紀錄,記得總醫師還在總醫師會議中特別提及這件事情。到了我們值班的最後一天,眼看著就要安全下莊,當天是舊曆七月鬼門關開門的日子,半夜在過了鬼門關打開的時辰之後,就莫名其妙連續死掉了三位病人。這三位病人本來都還蠻穩定的,難道真的因為鬼門關的開啟而往生嗎?讓我跟其他的醫護人員直呼不可思議,毛骨悚然。台灣民間習俗還有一些講法:如果病人能夠渡過特殊的節日如春節、清明、端午、中秋等,他就會再活一段日子,俗語也有「逢九必衰」的講法,真有不少病例頗為吻合,使我們不得不信有股無形的力量存在。

有一位朋友告訴我,他的母親九十多歲住在加護病房,本來身體非常虛弱無力還在洗腎,有一天在半昏迷中突然喃喃自語身體變得孔武有力,上下亂動好像在做仰臥起坐,又像是乩童在起乩一般,醫護人員都沒有辦法把她壓制下來。等一陣子恢復正常又是軟弱無力,她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為什麼會這樣,醫護人員也沒有辦法解釋。我的另一位朋友也告訴我他的父親在臨終前的某一天,本來病奄奄的他也變得非常有力,還拿著注射針亂剌人,本來是一個脾氣善良的老伯伯一下子翻臉不認人,等恢復正常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醫學上也沒有辦法給出解釋,只能歸諸無形的力量在作祟。

我父親過世時也有著不可思議的故事。父親九十二歲時,因為心肌梗塞住院,必須進行心導管治療,術後因而注射顯影劑發生腎衰竭,不得不接受洗腎。前後住院好一陣子,中間因病危而進出加護病房好幾次,後來又相繼感染,病情很不樂觀。母親在父親清醒時問他:「你如果要走,心裡有什麼想法?」。父親說他希望回到台南故鄉附近的一家叫「安樂園」的私人墓園。其實父親並不真正了解那個地方,因為他不曾去過,只是有朋友曾向他提起。母親向我說:「你父親想去這個地方,你去安樂園瞧瞧。」記得是那一年的二月二十八日那天,我跟我的三弟兩個人就到安樂園這個私人墓園去探查,那是一個很大的墓園,也有靈骨塔。出發前母親有交待什麼位置的風水、塔位比較好。可是到了之後,合乎母親所叮嚀比較好的位置都己經銷售一空,最後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勉強合適的塔位,我和弟弟就向墓園下了訂。回來以後,三月一日就稟告父親說我們已經去看過墓園,並且跟墓園下了訂。跟父親稟報以後,父親就開始陷入昏迷,我趕緊連絡在美的二弟回來,二弟於三月四日回來見到父親一面,三月五日父親就過世了。等到父親後事都處理完畢,把父親的骨灰罈擺到先前預定的位置,我的一個表弟跟著我們一起去這個墓園,他長久住在台南山上故鄉,他左看右看,觀察父親的骨灰罈的位置跟附近的周遭環境,他告訴我們說很奇怪,從父親的骨灰罈的位置遠遠望過去就是父親出生的地方。我們都覺得不可思議,當初還找不到合適的塔位,勉強中找到一個較適合的位子,竟然是冥冥之中已經註定,己經安排好這個位置給父親,讓父親過世後還可以看到自己出生得地方,你說奇怪不奇怪?所以我相信人一生中,有些事情都是冥冥中早已註定,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後來幫父親誦經助禱的一位師父還告訴我們,她去誦經助禱的前一晚上夢到有一位老人家來向她道謝,第二天她到靈前看照片嚇了一跳,竟然是前晚夢中之人,她也覺得不可思議,她從來沒有見過父親。

說起來我跟佛教有一些特殊因緣。我剛到高雄長庚服務時,有一位藏傳佛教密宗的仁波切喇嘛到台灣來傳教,據說他是達賴喇嘛的老師。他來台南左鎮不久,因發生了心肌梗塞被轉送到我們醫院,住進心臟科加護病房,由我跟另外一位吳姓的主治醫師一同照顧他,當時我是心臟科的主任。因為他發生心肌梗塞已經過了一段時間,加上血管再通術治療當時還不是準則中的必要療法,所以他並沒有接受心導管檢查及介入性治療。他的心肌梗塞併發了心臟衰竭及肺水腫,使得血液中的氧氣量降低,本來是應該幫他插上氣管內管治療,但是我們想到他長期居住在尼泊爾的高山上,那裡的人因長期生活於高海拔,對於低血氧有較高的耐受性,加上他並沒有明顯的症狀,所以我們就決定不幫他插管。經過我們細心的治療,這位病人終於恢復過來。

在出院前,這位仁波切把我跟吳醫師請到他的床前,各送我們一條卡達,那是白色的絲圍巾,是藏人對人的最高敬意,另外他拿了兩個藏傳釋迦牟尼佛佛像,一個送給我,一個送給吳醫師。據傳一套釋迦牟尼佛佛像有五尊,各有不同的手勢及手印,其餘的三尊佛像後來被送到左鎮的噶瑪噶居寺去供奉。當時,吳醫師心裡有離開長庚出去開業的打算,而我則興趣在醫院裡繼續服務及教學。吳醫師對佛教很有興趣,他就去研究這個佛像的手勢手印的意義,吳醫師告訴我說,仁波切送給他那一尊手印的意思就是要普渡眾生,合於他出去開業救濟一般民眾的開示;而仁波切送給我佛像手勢的意思就是要我傳道授業,所以也合乎我留在大的醫學中心教育下一代的想法。我一直留在高雄長庚至今也近三十多年,退休前也連續幾年拿到年輕醫師票選最佳教學醫師的殊榮,坦白講目前叫我老師的也不少人。我不知道當年仁波切拿佛像是任意給,還是知道天機有意挑選。以高僧的道行來看,應該是後者為是,看來天命不可違,有些人一生的劇本都己命中注定。吳醫師後來也到那間佛寺去出家修行了一個月;我則繼續供奉那尊佛像至今,祈求我及家人平安幸福身體健康。後來我因緣際會進入照顧星雲法師的團隊,直到大師圓寂為止,那又是另外一段故事。

以上種種我個人的經歷,使我對於醫學之外存在著不可思議的力量一事,存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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