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文】是過失致死還是間接故意殺人？
2025/05/30 11:01
78歲余姓男子於三峽開車肇事，造成三死十數人受傷之悲劇，引發大眾對於高齡駕駛的議論，然面對死傷如此慘重之交通肇事，是否就如過往慣例，僅以過失致死罪為終，是司法必須面對的問題。
間接故意vs.有認識過失
開車乃具有繼續性與連貫性，在法律評價上，認定屬一行為，故在三峽交通事件中，肇事老翁即便造成多人死傷，而觸犯多個過失致死罪與過失傷害罪，法院僅會以刑罰最重之刑法第276條，即法定刑5年以下之過失致死罪論處。
另，由於駕駛者於肇事後，有逃逸之行為，還會涉及刑法第185條之4第1項後段，即法定刑1到7年之肇事致人於死逃逸罪，惟因行為單一，駕駛者所涉之過失致死罪與肇事致死逃逸罪，最終只能從一重罪，即肇事致死逃逸罪論。
然，在三峽交通事故裡，駕駛人在肇事後仍一路高速前行，且連續衝撞多人，難道不算是故意殺人？
按刑法第271條第1項故意殺人既遂罪，法定刑為10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死刑，而其「故意」包括直接故意與間接故意；所謂直接故意，依刑法第13條第1項，指的是行為人對於犯罪事實，明知並有意使其發生，而間接故意，依刑法第13條第2項，指的是行為人對於犯罪事實，有預見且其發生不違背本意。
故就三峽交通肇事一案，駕駛者高速衝撞行為，是否屬有意使其發生的直接故意，仍有賴警方綜合事前、事中以及事後證據加以釐清，若查無直接故意之事實，就得探究有否間接故意之餘地。
而「間接故意」與「有認識過失」對犯罪事實皆有預見，兩者差別在於，結果之發生是否違背其本意，惟如此意欲存於人之內心，須以客觀證據為之證明。
間接故意殺人能判死？
若從駕駛者在撞擊後車與機車騎士之後，仍高速前行且接連衝撞多人來看，明顯有促使死傷結果發生與不在乎多少人死傷之意欲，當屬客體不確定的概括故意，這就落入間接故意殺人罪之治罪範疇。
依113年憲判字第8號判決，對於最嚴重犯罪可判死刑之範圍，除直接故意殺人罪外，亦包括對殺害客體不確定之概括故意，據此，三峽車禍肇事老翁恐已涉間接故意殺人罪，除非查有其行為時處於責任能力欠缺或減弱之狀態，否則將因其未滿80歲而有適用死刑之可能。
只不過，實務上判死機率本就不高，加之，法院亦可能考量行為人之歲數老大而不會重判，於此吾人反該思考所謂重典與重刑，或能滿足大眾對於司法正義之期待，卻不是防止悲劇發生的根本解決之道。
故此次事故之後，除檢討刑法「酒駕罪」是否新增其他類型之危險駕駛罪外，更應儘速規劃建立智慧交通系統，尤其交通法規仍是以自然人為規範對象，而完全排除自動駕駛之現況，明顯與科技時代脫節，實有全面檢視檢討之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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